小說 >  > 第一回 喜闻乐见の修罗场

楔子

 

城曲,城阙,城头,城下。

每一座城,都是一个永世孤寂的牢笼。

城内,惊梦一场,徒为困兽之斗。

城外,山水一程,终是情深不寿。

或许多年以后,她,和她,一个独坐愁城,一个流连别处,各自守着心中执念,到头来总要叹一句不如不遇倾城色。

没有人知道,那一日,缓缓阖起的城门,究竟关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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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被以上这段穷摇式又酸又虐的楔子误导。

这只是一个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欢乐而无脑的故事。

请各位看官拿好烂番茄臭鸡蛋,以备不时之需。

第一回 喜闻乐见の修罗场

 

夕雾站起身,取来一个白瓷罐子摆在桌上,又跪坐在一旁。那小罐子里,装的是捣碎了的凤仙花瓣,掺了明矾制成蔻丹,殷红的颜色直刺人眼,像是要从罐子里跳出来一样。

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殷红,从罐子里,到夕雾的指甲上,被一点点晕开,又一层层涂厚,直至红得好似能渗出血来。

大阪城的夕雾太夫,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这使人尽皆知的事实。手指细嫩白皙,骨感分明,又染尽蔻丹,平添妖冶,能勾人魂魄。

这样的传说,廉自然是不信的。一双手再好看,也不至于把人的魂都勾走了吧。

正染着指甲的夕雾察觉到廉的沉默,便抬起头看向她,却正对上廉小心求证的目光。

于是夕雾眼底泛起笑意,伸出一只手到廉面前,轻启朱唇:

“你帮我染啊。”

一瞬间,廉不由自主地晃了神。

果然,能勾人魂魄的不是手,而是眼前这个妖物一样的女人。

 

或许是真的被勾走了魂魄,嫁到北关东后,廉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梦到这个场景。那抹殷红,拖着被记忆染上的缕缕湿痕,一直在她眼前萦绕不去,以至于此时此刻,对于在阶前盈盈下拜的妾室手上的十指蔻丹,她都不忍直视。

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使自己保持镇定。会染指甲的人多了去了。而面前的女子,只不过是大仓井新纳的一房小妾而已,怎么可能与那个名满天下还跟自己有一腿的花魁扯上关系。况且,现在是在大仓井纳妾的喜宴上,自己作为正房夫人,任何失态的举动都可能被当成话柄,因此决不能再胡思乱想。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小妾,虽然看不清长相,却总觉得像极了她心里的某个人。

“你抬起头来吧。”坐在廉身旁的大仓井满意地笑了笑,对眼前跪着的妾室说道。

妾室依命,仰起脸看向阶上的两人。

接下来,只听噗的一声,廉口中的茶一滴没剩,全喷在了那妾室的脸上。

 

没错,那妾室正是夕雾。

 

惊魂未定的廉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沉重的事实——作为幼儿卡通片真人版的女主,竟然有着比月九女主更狗血的命运,这简直不科学啊喂。

坐在一旁的大仓井倒是丝毫不惊讶。根据大仓井的调查和判断,夕雾应该是廉的旧友,所以这本来就是他为廉准备的小惊喜,用来哄她开心,也以此名正言顺地捞一个美人回来。但是,从廉的现场表现来看,明显是惊大于喜了。

不过,廉震惊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家里的下人和宴请的宾客都在,总要先把局面收拾好。于是廉赶忙起身上前,拿出手帕,想要擦干夕雾脸上的水。

夕雾见状,立刻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廉,可惜为时已晚——经廉不由分说地一通乱抹,夕雾画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妆已花成一片,黑白相间,红中带紫,挂在一代花魁脸上,兼配以扭曲的颜艺,煞是精彩纷呈。

这下子夕雾可算是觉醒了:如果自己再呆下去的话,廉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果然还是走为上策。

打定了主意,夕雾便匆匆道了一声“告辞”,起身离开。

然而,廉看夕雾要走,以为是自己惹她生了气,更加不肯放她离开,连忙走上前拽住了夕雾的衣袖。

只可惜,由于情绪稍微激动了一点,廉一时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道,原本只是想拽,结果却变成了扯。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惊天动地的一扯,竟一下子把夕雾的衣襟扯开来,露出一痕修长若鹤的颈和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

春·光·乍·泄。

两位当事人瞬间大脑当机,坐在一边的大仓井则表示幸福来得太突然,不知如何是好;而目击了这一奇景的宾客和下人们,在不知道该看还是不该看的情况下,纷纷选择先看了再说。

在众人各怀鬼胎之际,机智的伪娘部下突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事。他指着石化了的夕雾脱口而出:“大家快看!她领口开得那么大,怎么还是看不到沟呢?”

听闻此言,廉当即回魂,把夕雾护在身后,大喝一声:“都给我把眼睛闭上!”

在场所有人,包括大仓井在内,都被廉的这种气势惊呆了,眼睛非但没闭上,反而越睁越大。

而夕雾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虽然顶着一张花脸,又被人揭了短,但她一样可以从善如流。只见她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衣襟,又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廉,从容地走到大仓井身边,俯身耳语几句,随即拂袖离去。

然后,大仓井像是中了邪一样,突然就板着一张脸拍案而起,指着那个过分诚实的伪娘部下喊道:“来人!把他拖出去杖责,打到屁股上看不出沟来为止!”

刚才还一脸兴奋的众人,这下子全都消停了。

廉皱着眉站在一边,痴痴地看着夕雾离开的方向,最终还是不甘心地追了出去。跨出门之前,她回头看了大仓井一眼,眼神复杂。

大仓井倒是镇定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不知是真的坦荡,还是在粉饰太平。

 

廉在寝殿南面的花园里找到夕雾时,夕雾早已卸了妆,换上了便服。

“为什么会嫁到这里来?”廉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是为了钱吗?”

夕雾挑起眉,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要嫁到这里来?”

“我告诉过你。”廉又走上前一步,“我是为了救我的城……”

“那不是你的城。”夕雾打断了廉的话,“那是你父亲的城。同样的道理,我嫁到这里,是因为老鸨收了你丈夫的钱,而这笔钱,我一分也拿不到。”

“那你也不能什么都不问就嫁过来啊。”廉有些着急,“看大仓井的样子,他现在应该还不清楚来龙去脉。要是以后被他知道了我们真正的关系,只怕他会对你不利……”

“请夫人不要误会,”夕雾勾起唇角看向廉,一双眼笑意盈盈,“我们真正的关系,就是妻和妾的关系,若还有什么其他关系,恐怕也早就断干净了吧。”

廉一时语塞。面对这样绝情的夕雾,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又或许,她从来就没有搞清楚过。

从那颗玲珑的骰子,到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所有的相思和相忆,说不定都是廉自己一厢情愿的一场大梦。

“对了,我听说,自你嫁过来以后,大仓井还没碰过你呢。”夕雾继续说道,“据说你每天都冷着一张脸,要么躲在屋里看书,要么就躲在这个院子里侍弄花草。照这样发展下去,大仓井只会越来越讨厌你,等到你所谓的‘关系’败露的那一天,被惩治的人,还不一定是谁呢。”

廉突然笑了,笑得一脸无奈:“那就请你在大仓井那里美言几句,求他只惩治我一个人,不要迁怒于春日城便是。”

“……连这种觉悟都有了,你还真打算守着这些花草过一辈子啊。”夕雾的语调有些生硬。她正竭力把那些不忍和心痛,全部强拧成冷嘲热讽的腔调。

“是啊。”廉低垂着眼帘,不知看向何处,“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夕雾咬了咬下唇,环顾四周,话锋一转:“这些花都是你种的?”

“算是吧。”

“嗯……这是什么花?”夕雾随手指向其中一丛。

“夕雾。”

“嗯?”夕雾应声,抬起头看向廉,“怎么了?”

“我不是在叫你。”廉看着夕雾的眼睛,“我是在说花的名字。”

花的名字,就叫夕雾。

一瞬间,夕雾的眼神有了异样的恍惚。然而没等廉看清楚,夕雾已把视线移向了别处:

“呵,骗人的吧。”

语气当中,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廉没有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夕雾,用目光一遍遍描摹着那如画的眉眼,那被她吻过的嘴唇,还有那颈上的痣,把这些统统刻进脑海里,来挤走那些无处安放的思念与空虚。

你送我那颗骰子,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个问题,廉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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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夕雾被大仓井叫进了寝殿。

夕雾刚踏进门时,大仓井正在看公文,见夕雾进来了,眼皮也不抬一下,只说了一个字:

“脱。”

夕雾撇撇嘴,也不好发作,只得背过身去,一点点褪去衣物。

大仓井这才抬起眼来,看着夕雾露出骨感而匀称的肩,然后是光滑挺直的背,再到迷人的腰线。

这样的身体,曾在大阪城魅惑了无数英豪。

可是,真正让大仓井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些。

此时此刻,大仓井的双眼,正紧紧地盯着夕雾背上刺着的一张图。

“知道你背上刺着的是什么吗?”大仓井问道。

“废话,当然不知道了。刺在你背上的东西,你能看见吗?”夕雾翻了个白眼。

大仓井满意地笑了。

虽然费了点周折,但这也是最保险的办法。

把这张图从大阪城运到北关东而不被人发觉的、最好的办法。

 

这张稻叶山城的兵防图。

 

“事成之前,不能被任何人察觉。明白吗?”大仓井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夕雾眼前闪过了刺青师傅死时的惨状。

“我明白。不用你提醒。”

是的。不能被任何人察觉。

包括廉。

 

稻叶山城,与大仓井的辖地在西南部接壤,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在这座城里,有三大镇城之宝:

谷山家的美酒,将军府的妖刀,还有,公主的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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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注意:本文除地名以外,其他纯属虚构,求考据党放过wwww。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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