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 天元 > (六)第十二夜

“所以,他就把你丢在那?”

刚转移到安全领域,白石就迫不及待的发问。

与其说是发问,不如说在直接质疑绯山的选择。

“你还没看清楚吗?抛弃女人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值得信任!”

“他明知道前妻会来,还把你拉过来做挡箭牌,你就不生气吗?”

“绯山,你给我醒醒,这个人不值得你去爱!”

真是喋喋不休。

绯山赏给白石一个白眼,“我的恋爱问题你倒挺紧张,可惜反正你无法说服我,我也无法说服你,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约法三章。”

紧张拉扯着绯山衣袖的手略微松开,白石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固执。对于现在的绯山,一味强硬恐怕只会适得其反,何况她这般了无生气的样子,或多或少也与自己有关。

她清清嗓子,“哪三章,说来听听。”

绯山倒是胸有成竹,就像是早就想好一套说辞,“第一,不要随意评价我的感情生活,除非你有更好的选择。”

“第二,我也不愿意被蒙在鼓里,绪方的事情,还请你帮我打探。”

“第三,既然自诩为成年人,就有义务对父母多加照应。”

白石盯着绯山看了一会儿,无论从朋友的建议,还是姐妹的关怀,这三条都恰当而在理,容不得自己拒绝。

那个绪方...只要第二条开了查他的口,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点点头,“好。”

“不过...我对第三点有一个增加要求。”

“合理的话,我会考虑。”

白石露出优等生一贯的笑容,“既然有义务对父母多加照应,那么对姐姐合理的关怀和照顾,也是必须包含在内的。”

绯山挑挑眉,“说的好像我没有尽到姐姐义务似的,也行,就这样定了。”

“那么首先,我们要制定一个作战计划。”

“不,”绯山摇头,“别作战了,外面这么多记者,首先你得帮我偷偷溜出去。”

展厅外嗅到了八卦新闻气息的狗仔正聚集在前厅外,就等宾客回程时挖掘绯山修罗场的秘闻逸事。

飞行医成为八卦头条这样的事件,也是过分糟糕了。

白石拨开窗帘将绯山护在身侧,“确实,这才是首要大事,既然绪方靠不住,让我想想怎么办。”

她思考了两秒,拉起绯山就往天台跑去。

“就算是去了屋顶,也找不到下楼的道路吧!”绯山被拖着跑步前行,修身的红裙此时成为束手束脚的障碍,既无法迈开步子,胸口还得紧紧拽住以防春光乍泄。她不由得抱怨起说走就走的白石行动过于迅速。

白石轻笑一声,右手环着绯山肩胛骨,左手轻轻勾住腿弯,稍微一用力将绯山抱了起来。

“不方便的话,全交给我好了。”她一脸正经,目不斜视朝向屋顶奔去。

“这样有用么,笨蛋...”突然被抱起的绯山美帆子失去平衡,情急下自然而然勾手环住白石脖颈,直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才将烧红的脸颊埋入那人纤薄又过宽的肩中,用几乎微不可闻的音量轻声抱怨。

 

一定能帮你走出去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白石很快通过楼梯到达屋顶,她用后背撞开顶层的防火门,向着排水泵房跑去。

果然在水箱的后侧,有一条通向地面的铁制楼梯。

放下绯山,白石开始检查楼梯是否足够牢固,她先上前踏了几步,才把手递给绯山,“我们走吧。”

望着向自己伸出手的白石,绯山抿嘴笑着将手递了过去。

“我们走。”

 

那以后很久,每当美帆子回忆起这次的落跑事件,都忍不住去纠结或是扣心自问,

一切一切的开始,是否都源于在棋院偶遇白石那天,自己看着她急切又哀伤的双眼,那双连当事人自己也无从察觉的爱意隐藏其中的双眼,默默给了绯山希望与放纵理由的双眼。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开车接自己下班的爱人,却始终找不到理由开口询问,只能别扭地假装抱怨,“笨蛋袋鼠,你刚才超速了。”

正在开车的白石惠总会一脸淡然得回话,“因为想尽快到家,和美帆子做爱人才会做的事。”

这时平日里伶牙俐齿的绯山总会满面通红,“笨袋鼠好好开车啦!”

白石没有回答,她想,如果不是高速公路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将车停在路边,掰平副驾驶座椅,将躺平的美帆子就地正法。

这样想着,不由自主车速又稍稍快了一点。

 

时间从未来回到现在进行时,落跑的两人下楼来到空无一人的后街,才想起都没有开私家车前来,这么晚郊区也很难找到一辆出租。

“怎么办?”绯山偷偷挪动着包裹在13厘米高跟鞋中的双脚。

“要不在这里等蓝泽从沙龙出来,要不我们先往城里走。”

蓝泽...对了,是蓝泽送白石惠过来沙龙的吧。

绯山摇摇头,“我们先往进城的方向走,看看能不能拦辆出租。”

她又一次小幅度挪了挪大脚趾的位置,径直往山下走去。

白石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你要不要脱了鞋走?”

“脱鞋脚也受不了这石子路,还不如走快点进城叫车。”绯山勉力大步前行,后跟和前脚掌都已破皮摩擦着看似柔软的皮面,她似乎可以预感回到家后鲜血淋漓的双脚。

“别逞强了。”白石从后面抓住她,“我让藤川现在过来。”

“...好。”

 

等待藤川一男的时间里,两人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

“藤川可以,蓝泽就不行?”

月光洒在白石清秀又好看的脸上,绯山决定尽量不去理会这位“火眼金睛”的“妹妹”。

“脚...很疼吧?”

“没有。”

“一定很疼。”

“一点而已。”

绯山还在嘴硬,白石已经半跪着帮她脱去那双禁锢在脚上的细高跟。

脚底通红,大小拇指的侧边也都破了皮,白石心疼将绯山纤细的双脚拢在怀里,“好了,这样可以轻松点。”

“谢谢。”

白石点点头。

两人都没有值得一聊的话题,横在她们之间的并不仅仅是几年未见的时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那些突如其来的失控,比自认为了解的更加绝情的白石,都令绯山迷惘又疑惑着自己的那些曾经,抑或潜意识中依然继续着的感情。

双脚很疼但十分温暖,白石甚至无意识地用纤长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尚未破皮的表面。银白色的月光映着她隐约露出血管的双手,越是轻柔的抚弄越是令人心痒难耐。

绯山就这样毫无自觉看着那张曾经熟悉,几年未见后越发好看的脸蛋,直到两人四目相接,直到不可避免的又一次深深沉溺于那双会说话的纯黑瞳孔。当她反映过来时,两人的距离已经无限靠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白皙面孔下含情脉脉的唇。

她闭上眼,朱唇微启,等待着白石的吻。

 

四周一片寂静。

绯山就这样等待着。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睁开眼,白石惠再一次用那种隐忍而哀伤的眼神看着她。

“我不能。”她说,“对不起,是我一时难以自持。”

绯山还想说些什么,白石已经站了起来。

远处传来汽车行驶的回音。

“藤川过来了,我们走吧。”

 

回到家已经深夜,父母都睡下了,绯山开了门,请白石进屋。

高个子犹豫了一下,“不了吧,你早点睡。”

绯山点点头,“我明天还有早班,但脚很疼,我想我需要你帮忙涂药。”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理由,在白石看来,更多的意味着一种邀约,她思前想后,最终在绯山露出不耐烦表情的前一刻闪进大门。

绯山换上拖鞋,从柜子里拿出一双便鞋给白石,她笑了笑,“你不在,家里拖鞋都少准备一双。”

白石沉默点头,她换了鞋穿过安静的客厅回廊,与绯山一同回到她们的那个小屋。

绯山找出酒精拿给白石,自己则坐在床沿,光着的脚来回摇晃,破皮的地方红的更厉害了。白石一把握住她小巧的脚裸,打开酒精棉慢慢处理着伤口。

“嘶....”绯山不耐受地低声嘶鸣,痛得不受控战栗了一下。

白石心疼般握住了绯山因疼痛反射性后缩的脚,涂药的手越发轻柔,“没关系,第一下是最痛的,之后就慢慢好了。”还哄小孩般朝伤口吹了口气。

“更痛了。”绯山眼角溢出些生理性的泪水,她边抽搐边呜咽,“酒精还要吹,嫌挥发不够快是么。”

白石连忙道歉,涂药的手却不停歇,搞定左脚又换了另一只被高跟鞋折磨的更为伤痕累累的右脚。

“马上就好了。”

虽然是这样说,细心地白石依然在搞定两只脚后又重复了一次,说是破皮的地方有点发炎,重复清洁会好比较快。绯山已经被来自肉体的烧灼感折磨的不发一言,眼角也带着泪,直到最后才一头倒在床上,“虽然我是医生,但不得不说你的处理...很完善。”

白石微笑着半蹲在床前,她摸摸因为疼痛而起了小性子的绯山,长长的卷发覆盖着她的肌肤,更显得床上的女孩又瘦又小,几年不见,绯山的确更瘦了。将头趴在床边,“这下没那么痛了吧。”

绯山点点头。

“你看,长痛不如短痛,明早醒来时再换一次胶布,很快就能复原。”白石顿了顿,“那我走了。”

站起身想要离开,衣角被人拉住。

“不要走。”绯山闷闷的声音传来,“你走了,我很寂寞。”

这样示弱的语气令白石惠不禁红了眼圈,泪水几乎就要落下。她背对着床上的人,努力平复了再一次加速的心跳,“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要走了。”

她背对着绯山,努力不去转头回看她的表情。

白石知道,若要再一次对上绯山那双饱含泪水楚楚可怜的眼睛,她不确定还能够能控制住自己,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几年的努力都会化为乌有。

那些疏远和冷淡只是骗人的伎俩,身体叫嚣着想把绯山占为己有,想抱住她不放手,想狠狠进入她身体的欲望从未真正消退,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潜伏得更为深沉与激烈。那些名为爱的畸形的产物,已经蔓延至白石身体里每一个角落。

“留下来,惠。”绯山略显虚弱的声音像是在恳求。

留下来。

留下来。

留下来。

白石似乎看见自己转过身,看见自己拥抱住绯山,吻开她面上的泪水,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装傻充愣,将她环绕在怀里相拥而眠,吻遍她的身体,牵着什么也不知道的绯山快乐地大笑....

不,我不能这样。

绝对,

不能。

 

“我走了,晚安。”她离开她们的小房间,再也没有回头。

 

成年后日子总在不经意间迅速流逝,距离上次见到绯山已有一十五天,白石却始终觉得自己还停留在昨日。

她少有的将手中书籍丢到一边,入了秋的东京天色越发阴冷起来,依然有一股闷的气息堵在胸口。她开了门去往阳台,希望微凉的空气和马路上不时传来的噪音能给人平静。

呆呆看了一会儿街道以及对面的河流,又关门返回房间。

手机放在床头充电,休赛期间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下个月联赛重开后才稍微忙碌一点儿。

她想来想去,终于拿了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置顶的是和绯山美帆子的聊天界面,从一十四天前开始,发出的信息就如同石沉大海,有去无回。

又让她生气了吧。

白石关了界面,翻来覆去看着手机,心里明白自己绝不可能收到回信,模模糊糊又有点期待也许某时某刻会有电话或者一条能点亮屏幕的信息。

就算是打电话或发短信骂我,那也不错。

只要她肯回复就好了。

 

这样想着的白石又等了一小会儿,再次确认了这是自己子虚乌有的妄想——内心里她非常明白,自从那天不顾挽留决绝离开,再次被抛开的绯山一定已经决定好了再也不会和自己发生任何纠缠。

是啊,绯山一定已经这样决定了。

这也是一直以来,白石求仁得仁的结果。

可是她终究是走开了向前看了,自己却还依然停在原地。

 

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吗?

为什么会更加失落?

这样复杂的人类的情感,如果能拿掉就好了。

白石心想。

 

 

就在白石也认为自己应当迈开前行的步伐,一位故人的大婚让她不得不再一次踌躇不前。

她的好朋友和好同事,藤川一郎终于同伢岛遥结婚。

对,就是那个不靠谱的棋手藤川,经过多年死缠烂打,在被以跟踪狂名义送进警局第四次,被女方家过于活泼的狗咬伤第五次,被呼吁“不准外传”第十一次,终于的终于,追求到了翔北附属医院急救科的冷面美女护士伢岛遥。

就连蓝泽也摆出惊讶的表情——如不是需要每天面对不同的对手,蓝泽总共可以切换的表情一定不会超过两个。

 

小酒馆里三人开怀畅饮,藤川摆出得意洋洋的脸,说伢岛的意外怀孕令两人决定走入婚姻殿堂。

“怕是坟墓吧,何况你确定孩子是你的?”蓝泽将喝空的威士忌杯举高,“店家再来一杯!”

“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和小遥是真心相爱,蓝泽我跟你说哦,小遥她怀孕以后呢,特别爱吃苹果,所以我专门给她买了原产于@#$%^&&**%$##....”

白石微笑着倾听准新郎的喋喋不休,她微微眯着眼,身体也略微前倾,好似对第二天朋友的婚礼细节很感兴趣。

可惜只有自己清楚,白石惠大天才,可是左耳进右耳出,什么也没听明白呢。

自从藤川谈起邀请了翔北急救课的全体同事参加婚礼那一刻,白石的心思就飘到了那个女人身上,剩下空荡荡的躯壳停在原地。

绯山一定会参加吧?她活泼好动,朋友也多,何况与伢岛算得上有着十年交情的故人。

白石惠继续微笑看着吵吵闹闹的他们,

她想,

即使不再是朋友,只要能远远看着她幸福,那就够了。

白石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想,这也是正确的想法。

 

于是当暴瘦的卷发女子出现在婚礼现场,白石终于又一次陷入绯山是否幸福、自己的抉择是否正确的强烈怀疑。

是的,绯山仅仅几周就从“纤细”-“瘦到脱形”。

绯山医生正拿着香槟与新婚夫妇说些朋友间的客套话,她笑声很大,但精致的妆容依然掩盖不住眼角侧边的淤青。

白石急急忙忙往她的方向挤去。

绯山似乎看见了白石,又似乎没看见,她和人聊着什么,川流不息的宾客横在两人中间。

白石试图拉近她们的距离,然后不知为何越来越远。

她焦急地挥着手想挤开一些微醺的人,又很是费力才拨开玛丽珍小姐的几个壮汉朋友,抬头已经不见了绯山身影。

绯山的中途离场,就好似是故意避而不见白石惠。

 

虽然感到打扰与冒昧,但对暴瘦的绯山无论如何都耿耿于怀的白石,依旧去询问了与同在急救科的新娘。

伢岛将藤川支到一边,她似乎明白白石将要问询的内容,却顾左右而言他抱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婚礼累死我了。”

白石抿嘴,为她搬来一张椅子。

伢岛不紧不慢坐下,“渴。”

白石给她拿来一杯香槟,摆着脸将酒放在台上,她秀眉微蹙脸上略带怒意。

“虽然这样很不礼貌,可是还请现在就告诉我她的情况。”

伢岛面无表情拿了酒,一边喝着一边漫不经心告诉白石自己知晓的内容,“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了胃病而已。”

“那她眼角的淤青?”

“加班做手术后走路不小心摔跤磕到。”

白石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伢岛,“你没骗我?”

穿着雪白婚纱的新娘阴沉沉看着白石,“你以为是哪样,被家暴?”,见白石只是沉默着闭着嘴,她感到满意,又顿了顿补充道,“她的男友绪方看似德高望重,实则懦弱,这个人既没有胆量离婚更没有理由对绯山出手,所以真的只是美帆子她运气不佳。”

“那就好。”白石吁了口气,一颗心如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新娘看着她,“所以,就这样了?”

“你不后悔?”

 

白石一直以为,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可是,后悔吗?

她想,也许自己一直后悔着,可是步步选,步步错。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如此局面。

 

经常也会回忆起分手前那个下雨的清晨。

若是那天自己贪恋被窝,没和妈妈偶遇,或是带了绯山一同祭拜未曾走入佛堂。

一切的一切会有不同吗?

 

会互相亲吻,牵手回到家中。

妈妈会歇斯底里。

父亲则会强行要求两人分开。

家里一定会鸡飞狗跳,充满了斥责与抱怨。

然后是分离,然后是痛苦与孤独。

 

是啊,与现状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你还是后悔吗,白石惠?

她看着依旧熙熙攘攘的街道,儿童玩耍高声尖叫的声音,机动车呼啸而过的噪音,甚至是秋日风吹佛着干枯树叶的声音。

想要她幸福。

以为只要自己做了坏人,只要离开的够久,她们就能相忘于江湖,就能各自奔向各自的美好前程。

事实却是打着为绯山着想的招牌,依旧互相耽误着各自的人生。

无论如何还是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视野,说好要前行却踟蹰不前,找各式各样可笑的借口接近她,“关心”她。

终究只是自己不愿放手罢了。

伢岛戏谑的笑容又一次浮现眼前,“你不后悔?”

说过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次抉择。

怕是没正确过。

 

 

周六下午,依然忙碌的翔北急救中心。

“绯山医生,那个人又来接你下班了。”伢岛例行向绯山通报今日情况,一边把一叠病例丢在桌上,“我知道你不会去,所以不如先整理好今日病历。”

刚与同事合作完成开胸手术的绯山医生脱下塑胶手套,微笑对伢岛点头,“好的”。

是了,实习医绯山美帆子,上个月正式成为飞行医生。

她看看今日更新的上机数目排名,绯山二个小字始终处于第一名那位置。

一切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

至于医院外那个人?

绯山笑着摇头,即使和绪方分手也不代表自己原谅了白石惠。

就算是带着花,眼神如同弃犬,孜孜不倦锲而不舍每日不顾风雨日复一日等在医院门外,也绝不会轻易原谅她。

绝对,不会。

虽然今天是白石惠窝在医院门口的第四十三天,但是我绯山美帆子是轻易心软的人吗?

胃病早已痊愈,医院的工作也处理得越发顺手,无论是身心都健康而满足。

晚上还有一场联谊,据传参与的男士都是在东京大公司上班的精英。

才不要踏回那个书呆子柔弱眼神的温柔陷阱呢。

 

绯山医生整理好病历准备换衣服下班。

打着哈切走向前门大厅,一个扎马尾辫的高挑身影向她跑来。

血液顺着那人跑动的路线滴在在光洁的地面,顺着略微倾斜的地板缓缓流淌。

“医生,请问急救科在哪边?”

白石捂着淌血的手臂。

 

帮病人做了紧急处理,又拉去拍片,绯山忙的晕头转向,联谊的时间也就此耽搁,才终于确认白石是尺轻微骨裂+外皮损伤,她一边帮白石固定石膏绷带,一边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低头的笨蛋,“你怎么搞的?”

“不小心从车上摔了下来...”白石低着头不敢看绯山。

“怎么这么笨!围棋手断手手怎么落子!”

白石笑着举起尚好的左手,“单手也是可以的。”

“笨蛋!”绯山用医疗纱布绑好骨裂的右手,“下次小心点,我去给你拿药。”

“那个...”

被尚未受伤的左手拉住。

“不要走。”

 

受伤的病人眼泪汪汪看着自己,号称永不原谅白石的绯山决定暂时放弃原则以医疗为先。

毕竟行医几年来,绯山美帆子始终是那个是人人皆知的、著名的易对病人过度关怀的好医生。

何况手被抓得很牢,绯山甚至隐隐约约感觉白石急得出了汗。

“我去给你拿药。”

“不要,”

白石低着头,传来闷闷的声音,“不要去联谊,好吗?”

“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了,可是...我听伢岛说你每日都加班,然后出门联谊、喝酒。”

“我在外面远远看着你,看着你努力工作努力生活,我知道我不该来,可是我知道,我再不出现,你就会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被白石修长白皙的左手捏着,绯山难以逃脱,她终于无可奈何叹了气,“我前进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白石惠急得脸颊通红,“我后悔了!”

绯山面色一沉,她挑挑眉,“你后悔和我有关系吗?放开,我要下班了。”

“不行!”

“你放不放?”

“不放!”

“有病啊!”绯山终于生了气,她两手并用试图掰开紧抓自己的白石。

“不可以走!”白石反手捏住挣扎的绯山,她只用一手就绞住娇小女子挥舞的双手,把她按回墙角。

背部由于过于激烈的动作直直撞在墙壁,甚至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吃痛的绯山瞪大了双眼准备呵斥白石,毫无防备的唇却被那人压住。

空气戛然而止,唇*舌*长驱直入,粗暴的亲*吻渐渐柔和,白石的唇越发轻柔研磨着绯山娇嫩的双唇,手也放松了禁锢将她环入怀中。

热吻从反抗渐渐转变为半推半就,漫长的一吻落下帷幕时,绯山甚至不知道最后是自己主动索求还只是熟悉的契合,她羞红了脸扭过头,双手却依然环抱着白石脖子。

“这样...你满意了吧?”她小声抱怨。

白石低下头轻轻啄了啄绯山面颊,“美帆子,请不要走,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夜间医院清幽的灯光打在白石包着着夹板的手上,低声下气的言语也让绯山十分受用,她决定暂时停止自己过大的脾气,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不休,“那我不给呢?”

清澈的眼眸定定看着她,“那我就赖在这里。”

白石将头埋入绯山瘦弱的肩膀,“我错了好多次,我想要你幸福,可恰恰是我的擅自决定让你不开心。”

绯山心想,面对着这人自己怕是永远也坚持不了原则了。

她不满地抱怨,“白石惠,你又在自作主张。”

白石固执的声音传来,“是啊,可是美帆子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气我也好,我还是这样的自私,自私到再也不会放手。”

是我终于承受不住寂寞和孤独。

你比我勇敢,比我坚强,你会更快走出这段失败的情感,你会找到一个值得依赖的人,你会结婚生子,你会拥有光明快乐的人生。

而我,是阳光背后的阴影,永远沉醉于得不到的太阳的光芒。

没有谁离不开谁,可是我离不开你。

“美帆子,你是我的太阳,也是我心头的疤痕,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给你幸福。”

面对突如其来的昂长告白和令人沉醉的她的怀抱,绯山咬了牙,“你这个书呆子,就这么确认能给我幸福?”

白石直直看着她,“血缘、分离、误解都也无法阻挡我的爱意,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亲姐妹的身份,我就能确保只有死亡才可令我们分离。”

她忐忑不安看着怀中的人儿,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啪!”

绯山一巴掌扇在白石头顶,“什么亲姐妹?告白不是这样乱说话的!”

“不是乱说,妈妈说美帆子是她的亲生女儿。”

“不可能!”

又是一巴掌拍在白石脑门,

“爸妈都是A型血,而我是B型血。”

白石惊恐的瞪大双眼,“哈?”

绯山幽幽叹气,“我啊,是爸爸从孤儿院抱养的小孩。”

“爸爸的孩子不满周岁夭折,他在孤儿院找到了与亲生孩子略微相似的我。”

事情的发展超出预料,白石甚至难以确定是否确有其事。

“我在医院实习时发现血型与爸爸无法对应,就背着你们做了DNA测试,后来还寻找到那家孤儿院做证实。”

“我只是爸爸的养女,不过...你说妈妈说的亲生女儿是怎么回事?”

“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前说起...”白石惠将自己了解的部分慢慢讲给绯山。

两人又把各自了解的信息全盘交换,才终于猜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是个离奇又巧合的故事。

昔日的恩爱情侣因为鸡毛蒜皮的争吵而分手,女人离开前将尚在襁褓的女儿丢给男人。

次年女人嫁给别人生下第二个孩子。

而男人面临失业和失恋的双重打击令女儿意外夭折。

懦弱的男人无法面对事实,将养女当做亲生。

女人丈夫去世,重归旧情人怀抱,却无意向一对女儿透露混乱的过往。

两个孩子长大,朝夕相处产生感情。

 

“所以,我们能否重新开始?”

白石搂着绯山,脸上写满了期待与不安。

 

一面又亲又抱一面认真询问,说她死板也好,说她强势过头也罢。

绯山心想可能自己就吃这套。

她沉吟片刻,“那要看你表现。”

 

“好!”

匿名
匿名
thankssa
哈哈哈哈哈竟然是误会
2018-10-28 01:44:13
小說 >  天元 > (六)第十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