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给的题目：加入未来机关后的狛枝与预备学科时期的日向相遇，CP狛日

既然《穿越时空的少女》是“我在未来等你”，那狛日就写“未来再不要与我相遇“好了。这么想着，我写出了此文。

*角色死亡注意。

 

 

 

 

　　这是日向创作为预备学科生所度过的最后一天。麻醉剂本应让他陷入安稳黑甜的沉睡之中，直至手术成功后他再一次睁开双眼抑或就此永眠。但意识却未能如其所应当的那样安居脑内，而是如一尾游鱼肆意畅泳蹿逃，留下一串涟漪在雪花般的白色幻光中粼粼闪烁。他感到一阵目眩神迷，身体仿佛变成了一片残羽，轻飘飘地在寒冷的高空下落，冻结又逐渐融化。缓慢地，他开始无法分辨真实与虚幻，名为日向创的人格与精神彻底沉入了梦中。

　　现实中的他将再不会醒来，梦里的他则再不会睡去。

 

　　然后，他渐渐看清了周身的风景。

　　那是一趟不知从何处出发，也不知驶往何处的电车。他坐在座位上，眼前是空荡荡的车厢与从窗户流入的夕阳。车轮快速轧过轨道的哐当声规律地起伏着，在一片缺乏嘈杂的环境中格外催眠。他眨了眨眼睛，像是为了保持清醒似的深呼吸了数次，而紧接着，他发现了异样。这个异样来自他正对着的那排座位。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另一名乘客的身姿。

　　宛如曾经融化在暮光里，终又析出于黑夜的黑西装制服。摇曳的火焰一般的白发和与之相称的干净面容，都染上了黄昏温暖的橘红色。而那双同样色素淡薄的双瞳则安静地注视着日向所在的地方，因背光看不清其中的情绪而令眼神显得暧昧难明。

　　如此被人直视的不自在感令日向想要转头避开，但在他这么做之前，一个念头凭空从脑海中生了出来。

 

　　——这说不定就是自己能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了。

 

　　而这个想法一旦产生，被封闭起的诸多情绪便如打翻了的颜料般混杂倾洒而出。恐惧、悲伤、失助、彷徨。日向沉默着攥紧了一直搭在大腿上的双手，目光也因这个动作而不自主地朝对方的手上转移。这时日向才注意到对方的其中一只手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与他曾在书中见过的诸多义肢类似。

　　是受过伤，然后做了截肢手术吗？

　　当日向疑惑着如此猜测时，对方原本安静搁在一旁的双手突然抬了起来，然后像是展示一般举到了身前。紧接着右手动作熟练地将左手袖口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先是西装外套，再是衬衫，然后卷起袖口露出了左边的手腕。

　　“无论是截肢手术，还是安装义肢，都是你强迫着我去做的哦。”

　　“……诶？”

　　“设计义肢的时候你也参与了，不过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知道吧。”

　　“不……你在说什么？”

 

　　看着日向一脸错愕的神情，对方则只是露出了有些无奈和失望的样子，然后微微叹了口气。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左手是怎么回事吗？所以我在解释给你听。”

　　“………………你怎么、会知道”

　　为什么会被对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日向对此毫无头绪。难道自己的表情把想法都写得这么明显吗？

　　“是啊，为什么呢？”如此重复了一遍日向的疑问，对方眼神复杂地笑了起来，“以前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能读出别人的想法（心之论破），好像我的心声在你面前都无所遁形……不过当时尚且怀着莫大的误会，我认为那是你身为‘希望的象征’所具有的才能，但实际上根本不是如此。”

　　言及此，对方收回了双手，转而支撑着座位站起身走到了日向的面前。

　　“企鹅是不会飞的。但企鹅也绝不会自不量力妄图飞上天空。在自知之明这一点上，无论是此刻身在这里的你，还是数年后经受了那么多教训的你，似乎都还不如一只企鹅，简直毫无进步得令人发笑。”

　　“……你在说什么？”

　　“不能理解就不能理解好了，反正对于现在的你，我也做不了什么。……到最后，只有彼此之间都一样无能这一个共通之处，该说真不愧是距离成为希望最遥远的垫脚石同士啊。”

　　“……”

 

　　日向坐在座位里抬着头仰视对方，挂在那张端正面容上的笑容充满了讽刺，而纵使不明白对方的话里有何深意，但只是面对这样的笑颜也已经足够令日向感到厌恶。

　　那双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日向，却又像根本没在看任何人，蕴含在目光中的所有情绪都仿佛笼中困兽，挣扎激烈却又挣脱不开束缚，于是显得如此痛苦隐忍。彼此之间对视移时，日向蓦地感到脊背发冷。他开始觉得对方的眼睛似乎越过了自己，看向了某个不存在的身影——那些讽刺展现给了他，但却并非针对他

　　——那是谁？

 

 

　　“你又在想些什么无聊的事呢……”发觉日向凝固了的表情，对方流露出些许轻蔑的神色，“在无解的问题上消耗精力总是你的爱好之一吗？”

　　日向的声音和他的心一起沉了下去，“……你究竟是谁？”

　　“现在的你既然在这里，那么大概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身份。虽然从各种意义上我都希望你最好永远不要再与我见面。”

　　“这种说法，好像未来我一定会遇见你一样。”

　　“谁知道呢。”对方不置可否。

　　“你见过未来的我吗？”

　　“……”

　　“……喂。”

　　“这是个无意义的问题哦。就像现在的你虽然依旧选择了接受这场九死一生的手术，但接下来是否还会经历同样的事谁都说不准。另一个你所拥有的未来，是不一定会在你的身上重演的。”

 

 

　　这些若是放在现实之中便只剩荒诞无稽的对话，因为发生在梦境之中而显得理所当然了起来。有时从睡梦中醒来，回想起梦中的事时会觉得它们都毫无条理、天马行空，但在做梦的时候却全然没有这种感受。

　　而或许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日向甚至不曾抱有过丝毫的怀疑便相信了眼前的人所说的话。像是忘记了自己拥有怀疑的能力一般。

　　虽然对方也根本没有给出过什么明确的回答。

　　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这场手术之后的自己会在哪里，这趟车又要开往何处，这个梦什么时候会结束，而你——似乎是这个梦的世界中除了我以外的唯一一人——究竟是谁？

　　疑问若无法获得答案，便会成为无穷无尽的烦恼，如同漫长不见休止的拷问。

　　被来自内心的苦闷所压迫，一呼一吸都变得艰难。日向觉得视野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他闭上双眼垂下头尝试着调整吐息的频率，但这个动作却被对方的手所打断。温暖而骨节清晰的右手抚上了日向被前发所遮掩的额头，虎口将那些短碎的发丝上撩后露出了下面干净的皮肤。没有伤痕、没有缺口，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们又回到了彼此对视的状态之中。

 

 

　　“……没有一列永远行驶的车。只是你现在还看不见终点。再漫长的梦也会迎来苏醒，再长寿的人也会走向死亡，再深重的不幸、也会有结束于平淡的一天，幸运也一样。”摩挲着日向的额头，白发的男人低声轻语，像在诉说一个飘渺的故事，“可无论发生了什么，大家也还是在追求着未来。”

　　“你又知道了？”

　　“这是你告诉我的哦。虽然我也认同这种说法，但可惜我们的理解不同。”这么说着，对方弯起了眼睫。藏起了那双目中全部情绪的笑容温和而亲切，“……如果当时日向君能够怀抱跟我相同的想法，现在一定会过得很好。”

　　“……什么？”

　　“虽然如果没有与我相遇的话，也就不用想这么多的事情了。纵使生活得平庸又乏味，但至少无灾无难，这么一想的话，与我相遇这件事，对于日向君而言一定是不幸呢。”

 

 

　　但是能与日向君相遇，对于我而言却一定是幸运。即使是你已经不在的如今我也这么认为。

　　松开了抚摸着日向额头的手，狛枝凪斗微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列车轧过铁轨的声响愈发强烈，夕阳如海水涨潮般涌进了列车敞开的窗，淹没了视野，遮蔽了感觉。看着在金红色光芒中逐渐融化的少年的身影，与记忆中已然出落得成熟稳重的青年的身影彼此重叠，狛枝闭上了眼睛。

　　你已不在。最终承担了你的离去这一事实的人还是我。依旧看不到幸运与不幸、生与死的终点的人，也是我。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再与我相遇了。

　　我也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没有幸运与不幸，平稳而无聊的人生才是你所应得。因为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运气总会输给我。这就是为什么我是超高校级的幸运，而你只是区区预备科生的原因。

　　这才会是对你而言最好的未来。不是吗。

 

 

 

　　黑甜的沉睡结束了。

　　少年睁开了鲜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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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一点背景：

文中狛枝：未来机关任职中，与他处在同一个时空的日向已经去世
文中日向：接受了希望育成计划的改造手术，人格沉睡在意识深处并不断地重复一些梦境，与他处在同一个时空的狛枝仍在本科就读中

以及另一个时空的日向的死亡原因：出任务受伤→感染高烧→被改造的脑因高烧而shut down→R.I.P

日向君去世之前任职于未来机关，与狛枝交往中。